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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六 仙儿

章六 仙儿

东渔村,义江边上的一个小渔村,由于坐落在前往东岭的必经之路上,多年来一直是采药人与其雇佣的武林打手歇脚补给装备的好去处,除此之外,附近门派也会偶尔派门下弟子前来收购药材,北边的药王山,南边的碎星剑派和七神门,还有西边的炼宗。

炼宗门人由于修习采薇神功的原因,对名贵药材的需求相比其他几家要多得多,这功法重在用药材锻体,能让一个刚入门的普通弟子快速凝聚真气回转周天,而后再用下一服药突破瓶颈,这也是炼宗弟子比其他门派多的原因。

只是这练武之道并无捷径,采薇神功越是练到后面,突破瓶颈所需药材越是珍贵繁多,炼宗内除宗主之外,很少有能突破第四层之人,更别说那些普通弟子了。所以这东渔村随处都能看见炼宗门人的踪影,凡是遇到采药的乡民都会上前询问有没有自己所需药材,算是常客了。

不过此时这些穿着深红衣衫的炼宗门人却无暇去顾他们的老东家,一个个神色凝重朝着村东北的上品茶摊奔去,茶摊熙熙攘攘围了不少人。第一个到这的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出头,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人,他推开人堆进到里面,正好看见狄法蹲在壮汉旁边若有所思。

“齐师弟!”

小胡子眉头一皱,一个箭步就到了壮汉身旁,发现壮汉身上除了两处刀伤外并无其他致死伤处,不敢相信的喊了几声“师弟”。狄法见这人着装与壮汉一致,想必就是刚溜走那人叫来的,警惕的站起身后退几步,见那小胡子还在探气息,忍不住出声道。

“没用的,他已经死了。”

小胡子怒目瞪了一眼狄法,但还是礼貌性的抱一抱拳,问道。

“在下炼宗司徒青,阁下是?”

“无门无派无名小卒。”

“阁下为何对我师弟痛下杀手?”

“这人不是我杀的……”

“就是他杀的!”

就在狄法否认自己杀人之时,门外传来一声大喝,接着一人从人群中走出来,正是之前壮汉身边溜出去那人。随后围观的人群逐渐嘈杂起来,不断有炼宗门人从人群中钻出来,最后足足有十来人将狄法这桌围了起来。狄法手心冒汗,这形势看起来颇为不妙,看了一眼仙儿,见他却在自顾自的把玩茶杯,看不出是何想法。

“刘鸣师弟。”

司徒青见来人就是方才给自己报信的师弟,提刀指向狄法再次确认是不是眼前之人。

“司徒师兄,就是这小子耍诈砍死了齐师兄,我亲眼所见。”

刘鸣说着已然拔刀,其他门人也跟着拔出了刀。

“为齐师兄报仇!”

“慢着!”

说话的是司徒青。

“刘鸣师弟,你方才说亲眼所见齐师弟是被这小子用刀砍死的?”

“没错,这小子武功平平,绝非齐师兄对手。但他耍诈的功夫一流,齐师兄为人老实,就这么着了道。”

“原来如此,只是齐师弟身上的两处刀伤并非他丧命的原因。”

“那是……”

司徒青提刀走到壮汉身旁,右手微动,只见一道寒光把壮汉胸前的衣裳撕开,出手之快在场众人几乎只看到司徒青收刀的动作。

“这才是夺走齐师弟性命的真正元凶。”

众人疑惑,壮汉胸前并无伤处何以致死?就连狄法都忍不住想上前一探究竟,奈何身后刀光逼人,怕是只要他敢轻举妄动,自己的背上就得开一道口子。

“绣花针?!”

刘鸣深信这个武功高强的司徒师兄所言,俯下身仔细查看,细看之下,竟发现有三根绣花针分别插在了壮汉璇玑、檀中、中庭三大穴位上,这针细小无比,直直插入穴中,只留有末梢露在外面,可见行凶之人内力深厚。

“勿动!”

刘鸣想伸手拔出绣花针,却被司徒青一声喊住,赶紧收手。

“这针上有毒。”

“什么?!”

在场众人无不震惊,竟然是三根小小的绣花针要了眼前这壮汉的命,究竟是何方高人所为?

“臭小子,够阴的啊。”

刘鸣目露凶光,直直朝狄法走去。

“不是我不是我,你别乱说。”

“不是你还有谁?”

“你问我,我也不知道啊。”

“那你就下去陪齐师兄上路吧。”

怒吼之下刀已劈到狄法身前,吓得狄法慌忙闪躲,就地来了个驴打滚翻到一边,谁知正中边上围起来的炼宗门人下怀,上来就是一脚踹在狄法的屁股上,狄法闷哼一声像只蛤蟆一样飞趴下去,很快刘鸣挥刀而至,狄法来不及思索只得横着身子翻滚闪避。

“铛、铛、铛”

三刀落空,第四刀落下时狄法已到壮汉身旁,退无可退,眼看就要被劈中即将命丧于此。突然,一只手伸了过来抓住狄法的衣领,把他整个人拖了出来,刘鸣的刀再次落空,狄法回头一看,是仙儿。

“小哥哥,好玩吗?”

狄法心神未定,看着眼前这嬉戏的笑容,不知该感激还是埋怨。

“这是在玩命啊。”

待狄法回过神来,发现其他人都在朝这边看,一个个眼中满是惊讶。

“这姑娘好快的身手!”

“你看到她过去了吗?”

“没看清啊,方才还坐在这,怎么过去的?”

就连司徒青此时也神色凝重,手已按在刀柄上,他虽看清了仙儿的身法,却看不出仙儿师从何派,能够在千钧一发之际救出狄法而不惊动刘鸣,此人不简单。

“时辰不早了,我们快去租船吧。”

“诶?”

狄法看仙儿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,不顾周围的异样目光,欲要朝门外走去。

“只怕这炼宗不会轻易放我二人离开。”

果不其然,司徒青横刀拦在门口,挡住去路。而仙儿却当做没看见人一般,依然自顾自的朝前走着,丝毫不把司徒青放在眼里。

“站住!”

这时,刘鸣恶狠狠的跑过来,方才他眼看就能手刃狄法,却被这小姑娘从中救走,着实有些憋屈。

“师兄,这小妞跟是臭小子一伙的。这小子完全不会武功,绣花针又是女儿家的玩意,能杀师兄的必是这女娃娃。”

“谁说绣花针就必须是女儿家的呢?”

仙儿回眸一笑,姿态妖娆,绵言细语惹得在场众多英雄浑身酥软。

“这……”

刘鸣只觉眼前女子娇媚至极,得见如此美人顿感此生无憾,再看之下竟似被勾了魂去,一时语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。唯有司徒青定力十足,眉头微皱看着仙儿的一举一动,似乎发现了端倪。

“姑娘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身手,想必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吧。”

“叔叔年纪不小却召来这么多人为难两个小辈,不知算不算得上徒有其名呐?”

叔叔?这司徒青虽三十有几,但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唤叔叔,一下子就老了二十岁。

“我们炼宗门人上下同心,一方有难八方相助,听闻齐师弟命丧他手,作为师兄弟自然拍马赶来。”

仙儿噗嗤一笑,走到狄法身前,见狄法灰头土脸的,全身没一处干净的衣角。

“小哥哥都被你们吓坏了,这么多人欺负一个手无寸铁之人,着实让人看不下去呢。”

对于仙儿的冷嘲热讽,司徒青不想多费口舌,直接质问。

“对于齐师弟之死不知要作何解释?”

“你是说地上这个胖子吗?如何解释,我一弱女子又怎会知道呢?”

“看姑娘方才轻轻一提便能从刀下救出这小子,只怕并非弱女子这么简单。”

仙儿不语。

“不知不知姑娘师从何处?”

司徒青挥手示意其他炼宗门人散开,刘鸣走过狄法身旁时本想架刀挟持,但被司徒青使了个眼神只得作罢,再不敢轻举妄动。

“既然姑娘不愿透露身份,那休怪我无礼了。”

仙儿摆明是想戏弄司徒青,奈何司徒青好歹也混迹江湖十几年,岂会着道?二话不说拔刀攻来,司徒青出手之快仙儿是见识过的,寒光初现时她已施展身法,犹如蜻蜓点水般几步就避开了司徒青的攻势。司徒青见仙儿只躲不攻,心知对方故意隐藏招式,索性变劈为撩,试图逼迫对方招架。然而仙儿身法飘忽不定,似鬼魅般令人捕捉不到。

“炼宗的落叶刀法以变化莫测著称,今日一见真是让人失望呢。”

对于司徒青的攻势,仙儿表现得游刃有余竟还有闲功夫出言讥讽。这是司徒青万万没想到的,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武功比他想象中还要强上几分。他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仙儿的武功门路,并未使用全力,如今对方已经辱上自己师门,怎还会保留?

“看招!”

大喝一声,司徒青手法变幻,刀法相比之前凌厉迅疾,刀光闪动,好似千片落叶随着刀锋一同袭来,任仙儿身手多么敏捷也不可能正面闪过,只得轻功跃起,岂料这招只是司徒青一发虚招,见仙儿一纵而跃,司徒青立马举刀赶上,一斩之下似是发出无数劈斩,刀风纵横,封住仙儿所有退路。

“唰”

仙儿轻功神乎其技,令人意想不到,她竟然可以凌空侧翻,像是长了翅膀一般身体不降反升,动作柔美,仿佛花丛中翩翩飞舞的彩蝶,轻描淡写的化解了危机,司徒青的刀势虽然霸气却不能拐弯,直直而下,一张桌子被劈得四分五裂。

“芙蓉戏蝶!”

司徒青心中一惊,看来他对仙儿的来历已略有眉目,但天下轻功大道源同,不同派系偶有相似,需要进一步确认。司徒青千斤一坠抢先落地,夺步而出,顺着刀势横劈过去。仙儿刚将落下已来不及闪躲,安之若素,玉手一翻。

“档”

一把匕首出现在仙儿手上,就像一道晶莹的星河,横在倩影胸前。

“什么!”

刀峰接触到匕首的一刹那,司徒青只觉自己在砍磐石上一般,丝毫不可撼动,随后双手脱力,他的刀竟硬生生被一把小小的匕首划断。

“探花刺!”

司徒青握着断刀慌乱后撤,他识得此匕首,剑身百花纹路,剑柄一朵牡丹独秀众芳。

“姑娘是合欢谷的人。”

合欢谷三个字一出,在场所有人无不惊愕。

“什么!合欢谷?”

“合欢谷的人怎么会跑来这种乡野之地?”

“难怪我看这小妞媚态横生,原来是那个地方出来的。”

一时间,茶摊内众人喧哗,对仙儿的来历颇为称奇,好似每个人都对过合欢谷有所了解一般,窃窃私语起来。可见这仙儿所在之门派,在江湖上大有名声,就连狄法这个万年没出过教的宅男也有所耳闻合欢谷的大名,只是他此时一脸疑惑地看向仙儿,这合欢谷与止教井水不犯河水,少有往来,是何原因导致仙儿非要上止教找那五法王之一的怀空?他俩究竟有何过节?想着等风波平息得找仙儿问个明白才行。

然而,此时狄法还未知道,这怀空不止是仙儿一人在找他,而是整个合欢谷倾巢而出,势必要活捉怀空以正法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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